虽然沈幼伶确实是把叶歌揍了一顿，但实际上并没有给他留下太严重的伤势，顶多算是皮外伤。而且沈幼伶揍他的时候似乎刻意避开了脸的部分，如果不是脱掉衣服去看，恐怕很难找到什么证据。
不过这种程度的掩饰当然瞒不过苏盼秋。事实上，少女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察觉到了叶歌的情况，略显意外地问了一句：“你和别人打架了？”
叶歌的通行证是去不了六楼的，所以两人见面的地点便只能定在八楼的后勤部。在好好地睡了一觉以后，苏盼秋的脸色明显比上次见面时要好了许多，表情也不像往常那般平淡。只有这种时候，她才像是一位刚成年不久的少女，而不是冷漠无情的研究员。
“你觉得我打得过谁？”叶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，叹了口气。
“如果我们都不用能力，你可以轻易地制服我。”苏盼秋捧着一个比她手掌还大的马克杯，轻轻地对着杯子里吹了一口气。她似乎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叶歌过来，以至于连桌面上的显示屏都没有打开，只有平板上时不时刷出几条新的消息来。
“话说……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？”叶歌看了一眼便理解到苏盼秋应该是特意抽空从实验室里出来的，那个马克杯他上次才在苏盼秋的实验室里见到过，“要去你的实验室聊吗？”
“在这里就好。待会儿你可以把你的通行证给我，我帮你开一下权限，下次就可以直接去实验室找我了。”苏盼秋把旁边的椅子拉出来，示意叶歌坐下，“而且，工作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要紧的事情，就算晚一两个小时做也无所谓。还是你的事情比较重要。”
“这算是表白吗？”叶歌笑了笑，在苏盼秋旁边坐下来。他突然有些好奇，如果美梦还在自己身边，到底会对苏盼秋作出怎样的评价呢？
令叶歌没想到的是，苏盼秋居然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，好一会儿才回答道：“如果表白这一行为是指期望得到感情上的升华，那我应该会选择一种更直接且慎重的方式。虽然我知道你只是想试探我对你的态度，但很可惜现在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。”
“好吧，开这种玩笑是我的不对。”叶歌扶额道。他差点都忘了，苏盼秋是能够读心的，这样的试探对她来说没有意义。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来，其实这个能力并不是万能的，起码还需要一定的诱发条件。
“我的能力不是读心……不过你就当作是这样吧，反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。”苏盼秋微微低下头，抿了一口马克杯里的咖啡，“说罢，你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？”
“其实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？”叶歌有些好奇地问道。
“……大概知道。但是出于尊重，我会问出这个问题。”苏盼秋轻轻点头，握着杯子的手却不自觉地用力。
“是这样的，我打算过几天找人帮忙把体内的执念彻底清理掉。”叶歌并不意外，很是平静地说出了他的目的：“不过，我不敢肯定这样做的风险到底有多高，所以想问一下你的意见。”
“这样么……你是打算找沈幼伶帮忙？”苏盼秋沉吟道。
“嗯。虽然今天确实闹得有些不愉快，不过等她气消了应该就没问题了。”叶歌点头道。
“不愉快？”苏盼秋微微一愣，略显意外地说道：“原来你是被她打成这样的吗？”
“咦……我还以为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。”叶歌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。他不该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带的。
“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，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。”苏盼秋摇了摇头，迟疑道：“而且，你好像一点都不恨她？”
“是我自作自受而已，她想揍我一顿出气也很正常。”叶歌耸了耸肩，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，“沈幼伶的能力是死亡，如果是她的话应该有办法杀死我体内的执念吧？”
“理论上来说，这个计划确实可行。不过，你就那么肯定她会帮你？”虽然苏盼秋还想说什么，但讨论到正事的时候少女的表情反而要变得冷淡了不少，“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，但你应该知道，这样做便意味着你要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她手里。”
“其实之前我就想问了，沈幼伶在组织里的名声真的有这么差吗？”叶歌忍不住问道。
“她在组织内部被人称作‘死神’，但这并不完全是因为她的能力。”苏盼秋很平静地说道，“她被评为最高的危险度与神秘度，任何人靠近她都会有死亡的风险。再加上她对部分组织人员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，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接近她。”
其实苏盼秋还有一句话没说：这也是她自己所默许的结果。不过，这种话就没必要和叶歌说了。
“其实她本人还是挺好说话的。”叶歌觉得自己应该给沈幼伶说两句好话。
“她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好相处。哪怕是在特异点中，她都是属于比较排外的那一类。”苏盼秋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，“如果你不是特异点，恐怕连和她搭话的权力都不会有。”
“嗯……我不否认这点。”叶歌挠了挠头，“不过你看，我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，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，她也不会对我坐视不理吧？”
“但是你忽略一点。她不可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力量，如果你执意要这样做，最后很可能会和那份执念一起陪葬。”苏盼秋轻声道。
“要不是没办法了，我也不会这么做。”叶歌叹了口气，靠在椅子上，微微抬起头道：“我做了一个噩梦。在那个梦里，我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。然后那家伙问我，到底是要留下来，还是要回去。我们之中，到底还是只能留下一个。”
“……就算你不去管他，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消失在你的记忆里的。”苏盼秋看着叶歌，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，“你完全不需要这么着急。”
“你说的没错。但我的美梦里，容不下一个陌生人。一想到他有可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，我就难以忍耐。”叶歌侧过头看向苏盼秋，脸上露出些许笑容，“你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吗？”
“……”苏盼秋抿了抿嘴，好一会儿才说道：“我不知道。但是，我会帮你的。”
只是，在那个梦里，会有我的身影吗？
少女看着叶歌，心里忽然出现了这样的疑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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